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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 如果家裏有一個年輕好看又愛幹活的賢惠男人,誰不願意結婚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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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 如果家裏有一個年輕好看又愛幹活的賢惠男人,誰不願意結婚?

窗外雷雨聲一陣一陣。空調冷風嗖嗖。

不大的床上擠著兩個人,女人縮在男人的懷裏。她睡相不老實,過了會兒,翻了個身,將男人身上的毯子全部裹走。

陳子昂是被冷醒的。他只穿著一條運動短褲,上半身一絲不掛。他打著哈欠夠到地板上的手機,看了一眼時間,隨即跳起:“這都睡到 12 點了啊?!”

秋恣寧也跟著被吵醒,惺忪眼問他:“幾點了。”

陳子昂把手機一扔,湊過來,下巴抵在她肩膀上,摟著她的腰,嘟囔了一聲:“中午了都。“

她唔了一聲,轉過身來,兩個人面對面抱在一起,又問:“下雨了?”

陳子昂沒說話了,嘴去找她的唇,手也跟著不老實起來。

兩個人昨晚折騰到大半夜,上午 6 點的時候秋恣寧起床上廁所,又順帶刷了一會兒微博,再躺下就睡到了現在。

秋恣寧扯著他頭發將他拉開說:“你消停一點。”

他開始不要臉了:“我體力很好。”

“那正好……”她踹了他一腳,“做家務去。”

年輕人到底是有年輕人的好處,除了體力旺盛,人也聽話。

秋恣寧的威嚴在,陳子昂當真下床老老實實幹起了家務。這會兒的天放晴了,秋恣寧在餐桌翹著腳給貝果抹牛油果醬,看著屋子裏忙碌收拾的陳子昂,嘴上嘖嘖:“你好賢惠。”

陳子昂不語。

秋恣寧繼續挑釁:“誰娶到你誰有福氣。”

陳子昂轉過身沒好氣看她:“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?”

秋恣寧嘻嘻哈哈笑,想到什麽,忽然問他:“但是為什麽呢?”

“什麽為什麽?”

“你一見了我就喜歡我?不對,都沒見過我,你就喜歡我了……你明明對我一無所知,不會真是一見鐘情吧?”

陳子昂彎了彎嘴角,卻反駁,“誰說我喜歡你了?”

秋恣寧揚了眉毛,淡淡道:“那你別喜歡我。”

這話果然將他逼急,“不是!我怎麽不喜歡你了?”觸到她狡黠的眸子,頓了頓,又說了一句:“秘密。”

雨小了。

被收拾過的公寓變得清爽,陳子昂將窗戶打開,雨後的清新空氣滲入每一個角落。面前幹活的男人身材養眼——昨晚滋養她的身體,白天滋養她的眼。她咬了一口塗滿了牛油果醬的貝果,軟糯混著松脆的口感,巨大的滿足。

也是在那個瞬間的秋恣寧忽然明白了,為什麽男人到了年紀都渴望成家了——如果家裏有一個年輕好看又愛幹活,能夠隨時將家裏打掃的幹幹凈凈的人,誰不願意結婚?

她曾經之所以憎惡婚姻,不過是因為她代入的自己永遠是那個失去事業、一無所有,只能埋頭做家務的“妻子”角色。

但當有一天,她發現她可以成為“丈夫”時,婚姻兩個字,便再也不那麽面目可憎,甚至變得親切又可愛起來。

“陳子昂……”她忽然叫了他一聲。

正坐在快遞堆裏替她拆快遞分類的男人擡起頭來:“幹嘛?”

“你想娶什麽樣的老婆?”

“我?我才多大呢!”他一臉不可思議,接著想到什麽,逗她:“我要是找媳婦啊,肯定不找你這種的。”

“噢?”秋恣寧咬了一半的貝果頓住,看著陳子昂,一臉願聞其詳。

“你看看你啊,一點都不賢惠,不會做家務,家裏亂七八糟的,也不會做飯,這樣的老婆娶回家,不得累死我?我跟你說,要是我媽來了,看到你家這副樣子啊……”

“啪。”叉子掉到地上的聲音。

陳子昂沒意識到什麽,擡頭看她,大大咧咧的:“你看你是吧?叉子都拿不穩,還得我靠我……”

這麽說著,起身就要幫她拿叉子。

“不用了。”秋恣寧起身,冷冷看著他:“你還有多久收拾完?”

陳子昂一楞,感覺到這話裏的寒意,“就、就、差不多快了……”

“那你回家吧。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。”她將貝果放下。

走到門邊,將大門一開,沖他擡了擡下巴,眼神在說:“滾吧。”

遲威的車開到了廣德國際公寓下。這裏距離他家不過一千多米,平時打開窗戶就能看見這座樓,半商半住,人口覆雜,不算太安靜。

他將車停在路邊,給林珊發了消息,“我到你樓下了。“

幾分鐘後,手機震動,來電顯示林珊。遲威的心狂跳起來,林珊久別重逢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,她的聲音清清洌洌的,喚他:“威。”

周遭嘈雜,時不時有車開過,遲威的世界卻在聽到她聲音的那個瞬間安靜了。

他默了片刻才回答:“你住在哪兒?我來找你。”

“我在窗戶邊,你從車裏出來。到樓下來。我就能看見你。”

他無奈了,“你不願意見我嗎?”

頓了頓又說,“我今天本來休息,從家裏跑到機場,在機場等了三個小時,又跑了過來,連飯都沒有吃……”

那頭打斷了他的話:“威,你以前從來不抱怨我的。”

遲威閉嘴了。

嘆一口氣,不管窗外有雨,下了車。他走到廣德國際公寓的正下方,對電話那頭說:“你看到我了嗎?”

“我的樓層很低,拉開窗簾就能看見——嗯?遲威,你變好看了。有人給你搭配衣服了,是嗎?“

遲威停頓了幾秒,“我結婚了。”

“噢——”她拖著長音回答。

林珊躲在窗簾後面,透出半個腦袋,公寓裏一股發黴的味道,空調的溫度很低很低,她對著電話,低聲控訴起來:

“我後來也訂了一次婚,但那個男人是個混賬,他說愛我,想給我美國的身份,結果臨近結婚了,他卻反悔。他媽媽看不上我,讓我離開他。她用盡了各種手段逼迫我們分手,一開始,他還堅決,可後來,他還是站在了他媽媽那一邊。我們同居一年的房子,最後他勒令我趕緊搬走。我連夜搬出了那套公寓,住在唐人街最便宜的旅館裏。他沒有給我留下錢,也不允許我再回公寓裏,我打電話讓他把屬於我的東西寄給我,他用一個麻袋,將我的鞋子和包還有化妝品全部都塞在了一處。收貨的時候,化妝品碎了,粉底液和精華混在一起,粘的包包和衣服到處都是,鞋底的泥也印在了每一件衣服上……”

雨沒有徹底停,雨點像是密密匝匝的小蟲子,往他的臉上撲來,又往他的領口裏鉆。

濺起的雨水淋濕了遲威的褲腳,他站的地方恰好有一窪積水,隨著時間,積水浸透了他的羊皮鞋底,濕寒的觸感像一條被踩爛的水蛇,從襪子裏滲進來,粘膩在他的腳底。

他很安靜地聽著她說,一邊說,她一邊啜泣起來。最後變成了放聲大哭。

她的聲音斷斷續續:“太丟臉了是不是?我最不應該的就是告訴你。但我卻誰都不願意說。只能告訴你,因為我知道,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包容我,唯一會對我好的人。對不起,今天我不是在故意折騰你。我在想,如果你願意來接我,願意來找我,那麽,證明你還是你。只要你還是你,我就能把自己最丟臉最醜陋的一面展示給你……對不起,威……對不起……可是有你真好……”

雨勢漸漸停了,遲威嘆了一口氣,只說:“我在的。你放心,我不會嘲笑你。”

他一直筆直在樓下安安靜靜等著她,時不時有路人經過,廣德國際公寓下是鎏金的旋轉門,過了會兒,出來一個年輕的男人,約莫是大學生,像是和女朋友吵完架,垂頭喪氣,神色竟然有幾分委屈。

委屈男大學生看了一眼遲威,沒在意,低著頭往地鐵站走。

遲威繼續虔誠地站在樓下。

又過了一會兒,又出來一個散著頭發的女人,穿著吊帶裙子,頭發茂盛如同海藻,皮膚很白,有些面熟?——他又多看了一眼。很快,那個披著頭發的女人也註意到他了,兩個人對視,遲威想起來了,是昨天差點撞上的那位女士。

只見那個女人似乎也認出他了,她正在氣頭上,路邊的狗都恨不得踢上一腳,見到遲威,皺了皺眉毛,從包裏翻出包香煙,點了火,深深一口,冒出一句:“蠢樣。“

遲威摸了摸鼻子。

總算,林珊的哭聲隨著雨聲止住了。臨走的時候,遲威擡頭往樓上看了一眼,就在三樓的落地窗前依窗坐著一個瘦弱的身影,她還是一身白,脖頸修長,頭發細密,垂著頭,仿佛失去了力氣,像一個破損的娃娃,遲威看了一會兒,心想:她瘦了。

曲繁漪踩著拖鞋,地面的積水很深。每走一步,都會有冰涼的雨水混著草屑進入腳掌中,她沒有太在乎,出了小區,左拐,再右拐,她沒有看路,雨後的人流多了起來,道路上有狗和牽狗的人,曲繁漪神色木然,步伐越走越快,她低著頭,腳下漫無目的。

再一直往前,不知道走了多久,總算到了一個略微陌生但卻十分熱鬧的地方。

此刻是下午兩點,這條小路上堵滿了豪車,曲繁漪楞了楞,這才發現條路上有個幼兒園,周遭應該是接孩子的家長。

她上個月還與頂著大肚子的姜太太約著來參觀過一次。幼兒園不大,被欄桿高高圍起,欄桿下種滿了灌木叢,阻隔了一部分視野。隔著樹叢往裏看去,能看到裏面五彩繽紛的矮樓,以及小小操場。

曲繁漪的腳步慢了。她沒有說過,她很喜歡孩子。

喜歡被孩子環繞,擁抱,喜歡這些蓬勃又熱乎乎的小小生命。小孩們似乎還在上課,隔著幾米開外,能聽到他們咿咿呀呀的胡鬧聲、歡笑聲。小孩多好啊,是一個幸福家庭的結晶。

她一步一步繞著欄桿走著,渴望借著圍墻內的幸福,治愈自己那顆破碎又可憐的心。

然後她聽到了鋼琴聲。一串流暢的旋律,再接著是小孩子的歌聲響起,稚嫩的聲音,像夏末雨後的下午,又清又濕又熟。

曲繁漪停下來腳步,擡頭看去。

欄桿裏面是一棟低矮的二層小樓,小樓被塗滿了水彩畫,被雨洗刷後,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她的位置正對著窗戶,窗戶敞著,淡黃的窗簾被風吹開,跟著孩童們的歌聲,一鼓一鼓飄起。

於是,這個夏日的午後,失魂落魄的曲繁漪站在圍欄之下,在幼兒園的正後方那條無人的街道上,她仰著脖子,聽完了一首又一首歌。童聲與鋼琴曲的旋律流淌到她的心口,心中那個巨大的窟窿,被一雙雙溫暖而熱乎乎的小手填滿了。

曲繁漪捂住胸口,好像心臟又恢覆了跳動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聲音停了,接著傳來小孩們嘻嘻哈哈的笑聲,起立聲,啪啦啪啦的熱鬧腳步聲。再接著,一切歸於安靜。

教師的窗簾依然飄動,過了會兒,窗戶裏探出一雙手,跟著露出一張臉,是一個笑容疏朗的男人的臉。

他對著窗外伸了個懶腰,正要關窗,留意到樓下的目光。一個女人擡著眸子怔怔看著自己。

四目相對。

誰也沒有移開目光。

模糊的,再一點點清晰的記憶撲面而來。那個煩躁的下著雨的下午,那在出租車裏虛度的半天時光,傷心的女人。

以及那個濕潤的、轉瞬而逝的吻。

熱烈而不負責任的浪漫,仿佛一望無際的麥田上盛開的第一朵玫瑰,仿佛冬日天空下落的第一片粉紅花瓣的雨。

跳動的心。砰砰作響。

……

喉嚨發澀。

“……你……”曾宇邱認出了她。

曲繁漪沒有說話。

“沒想到這麽巧噢?”片刻楞怔後,男人笑起來,大方對她揮揮手。

她仍只是看著他。

“不過我還有半個小時後才下班…呃,你要等我嗎?”

曲繁漪依然沒有反應。傻了一般,耳邊的世界轟鳴,她死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裏。

曾宇邱有些尷尬了,揉揉耳朵,手臂揮了揮,“餵??餵??”

女人終於有了一點反應。

她動了動唇,卻什麽也沒說。

而後,她低下頭,逃也一般地跑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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